小花媽/張慧慈 觀察社會 想想自己跟人生

「我爸就這樣，又娶了我媽的兩個姊姊...的神主牌。」

媽媽跟我們講起外公娶了三個老婆的故事，而這一切充滿著各種迷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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妹妹因為公司的英文簡報，需要準備3-5分鐘的內容分享。向來特立獨行的她，覺得選擇講鬼故事。

本來，是想要講爸爸未出生的弟弟，現身我們家，希望我弟可以幫忙祭拜拜託無主孤魂的故事，但媽媽講起了外公冥婚的經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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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公跟外婆都是嘉義人，外婆家境還不錯，雖然也是要跟著打理大小事情，但不是很需要吃苦的那種家庭。外公家則是截然不同，外曾祖母生了快一打的孩子，實際上留下來的沒有幾個。而外公也沒能讀很多書，早早就去就業。出外從學徒當起，每個月從幾十元賺到幾百元，全部都寄回家裡。即便如此，外公家的環境依舊是沒有什麼起色。

外公跟外婆是怎麼認識的，我們並不清楚。只知道媽媽說外婆算是下嫁，嫁之前外婆的爸爸媽媽要外婆想清楚，婚後的生活他們無法給予太多協助，一定會很辛苦。而外婆點點頭，就這樣嫁給外公。

我自己的印象是，外公沉默寡言，很兇，而外婆雖然比較開朗，但也很兇，兩個兇的程度不一樣，但都是恪守本分的那種，而外婆也有背好好教養的氣質，行為舉止真的是有條有理。

婚後沒多久，外公在某個早晨，跟外婆說：

「我昨天夢到了兩個女生，跟妳有點像，他們說，想要嫁到我們家，妳有姊妹嗎？」

外婆聽到後搖搖頭，思考一下後，決定回家問一下爸媽。

而外婆回家問爸媽，才一開口，她的爸媽便說：

「昨天，我夢到妳的兩個姊姊，祂們說，想結婚，對象也找好了，是妳先生。」

至此，外婆才知道有兩個早夭的姊姊，而這兩個姊姊，同時託夢給自己的父母跟自己妹妹的丈夫，希望有機會可以有個安身立命的家，不至於漂泊在天地之中。畢竟那個年代，沒有結婚就過世的女性，是無處安放自己的牌位的。

後來，不知道怎麼開導的，總之外婆跟外公都接受了冥婚的提議，也擇期舉辦了婚禮。

婚禮結束後，外公照例需要分別與兩個神主牌共枕眠幾晚。

第一晚，外公夢到哭哭啼啼地冥妻，祂說自己沒有成功進來，被門神擋住了。於是隔天一早，外公便找外婆一起，上香跟神明說，讓神明放兩位姊姊進來，才成功的真正迎娶到2位冥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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傳統習俗中，女性在未婚先逝後，由於不能入娘家的宗祠與公媽桌，所以必須要找一個對象，來讓自己的名字可以列入夫家的宗祠，進而享受後代香火。而傳統上也認為，如果未婚的男女們沒結婚，會變成孤魂野鬼，讓家宅不安，所以也需要幫祂們解決婚姻大事。

但是，如果貿然的請媒人幫忙說媒，但對象是已經逝世的人，相信沒有多少人會欣然接受。於是，便出現了一個耳熟能詳的作法─放紅包。

以前常常聽父母說，飯可以亂吃，路邊的紅包不能亂減，不然可能會被抓去冥婚。

那是由於很多有未婚先亡兒女的家庭，會把亡者的生辰八字、頭髮、指甲等帶有個人色彩的象徵物放入紅包，等待有緣人拾取。

如果有適合的對象撿到並且還拆開，那對方就必須要和這位亡者舉行冥婚。當然，如果拒絕的話，坊間傳說是會招來厄運，因此，很多人都會半推半就下結婚。

而坊間也流傳，有冥婚的男生，因為多了一個冥妻監視，比較不容易外遇，事業也比較順風順水，畢竟有無形的外力協助。

反之，男性亡者找女性生者結婚，就不一定會有豐厚的嫁粧，有些甚至會以脅迫方式要求社會地位較低的女性婚配，而冥婚過後的女性，也基本上被視為已婚，很難再嫁。充分展示出社會對於性別的不公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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婚後的外婆，退居為三老婆，因為傳統規定冥妻為正妻。

而外婆的家人跟外婆說，都是姊妹，可以互相照顧，還可以幫忙監督丈夫，也是件好事。

因此，除了前幾天沒辦法共枕眠，以及桌上要多擺２副空碗筷外，其實一切並沒有太大的差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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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的沒有差別嗎？

媽媽告訴我們，當然有差。

小時候他們做錯事，被外公外婆修理後，睡覺時夢中會出現另外兩個「大媽、二媽」接力訓斥。後來他們4個兄弟姊妹都安分守己，因為做錯一件事情，總共要被罵3-4次，這生活真的太難熬，乾脆當乖小孩。

至於外公是否有夢過另外兩位冥妻，外公總是帶著幸福的微笑，但不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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妹妹報告完以後，身為歐洲人的主管，非常認真的提問。

「如果撿到紅包拆開後，不娶可以嗎？」

妹妹斬釘截鐵地說：

「不行！會有報應！」

但妹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行，只是看著兩位外國主管擔憂自己是否隨時會撿到紅包，以及撿到紅包怎麼辦的樣子，覺得非常有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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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小時候就聽過這個故事的我，當時也希望爸爸可以娶一個冥妻，教訓教訓他，但有這樣想法的我也蠻自私的，哈哈。